大学所在的美国小镇有好几家养老院，其中最受同事青睐的一个叫“五月花”。不但教授们退休前就表达兴趣，在“五月花”留下名字预订地盘，而且他们的父母老来也会搬到小镇，住进“五月花”，依傍儿女，就近养老。父母来探亲时，我们一起去参观过。那里有单栋或联排别墅，也有公寓。社区安排医护、健身、餐饮、家政服务，还和大学合作，频繁组织文体活动，让老人的晚年生活丰富多彩。前两年，“五月花”因供不应求又新添了一座诨号“水塔”的公寓楼，据说设施“豪华”，更胜以往。

原本以为养老院条件那么好，老人应该老有所安，对住进“五月花”接受度很高了。近日和几位退休同事聊天，才知人同此心，美国老人和中国老人对儿女的情感依赖，对家居生活的眷念都差不多。

同事们的儿女基本都在外地甚至外国定居，老两口相依为命，有啥病痛需求，反倒是朋友、邻居更帮得上忙。他们自己的父母也大多高寿，九十多岁才过世，所以晚年作为儿女的责任也繁重。回顾亲历亲闻的老年生活，他们的说法是：进养老院是为了不给儿女增加负担，肺炎则是“老年人最好的朋友”，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急病可以缩短缠绵病榻、累人累己的最后时日。

他们说这些，仍然努力表现得坚强乐观，我听了却不胜唏嘘。美国老人一般比中国老人独立，晚年仍坚持学习，保持头脑开放。但对亲情的需求几乎是全世界老人共通的。而且，年寿愈高，健康压力也愈大。骨折等身体方面的病痛还在其次，老年失智或其他严重心理问题会给配偶和儿女带来更沉重的负担。

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。事到临头，最终只能靠自己内外兼修，尽可能过好晚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