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要與母親一同回鄉, 那我每次回來時都會把自己弄得象個水貨客。 這次為免母親多帶東西, 我也是把能帶的都先帶走了, 包括朋友租農場養的走地雞啊, 姨們表姐妹們和相得鄰居送的各種干貨啊, 腌魚啊之類。 但不出所料的是, 今天母親回來, 依然是大包小包的, 我算是服了她, 服了我的親友們, 新潮的Y表妹都用紅包代替年貨走親屬了, 她們這是多強大的親情才能保持年年不變啊?

 

雖然有時有點麻煩, 但我卻是很欣賞母親她們這麼深厚的手足之情, 只要圈子裡有一個主心骨, 就可以確保血還是濃於水了。

 

在親情上我比較懶惰, 我這個輩份, 父親一邊人丁稀疏, 唯一在世的一個表姐都比我大廿多年, 現在還遠隔重洋, 父親的表弟品格好, 我是十分尊重的, 這是個一輩子在農村生活的老人家, 七十多了, 難得不僅看著眼前, 前年和今年春節都和我興致勃勃討論奧巴馬, 我回去就盡量抽時間吃個飯喝個茶, 至少到他家坐坐才安心; 母親一邊倒是枝繁葉盛, 不過無論人數上還是行事氣勢上, 都是陰盛陽衰, 平時聯絡是要靠H表妹的, 我隔得遠, 只能有機會就積極參與, 以示支持。

 

母親為人有點謹小慎微, 眼光不遠, 但卻是很好的管家人才。 她平時很少到外面走動, 呆在家裡是她最大的興趣, 交朋友很挑剔, 家裡有錢的, 強權的, 狗仗人勢的, 特立獨行的, 嘴巴不嚴的, 過橋抽板的, 自矜自伐的, 就算沒她什麼事, 她都看在眼裡, 不和這些人交朋友, 村裡但凡能被她稱許的朋友, 都是幾十年共事下來, 五個指頭數得完, 對這些人她總是竭力盡心, 所以人家也十分珍愛她。其它的人, 因她做事實在是善始善終, 又肯講理, 故也樂意靠近。 於是交好的, 喜歡她的, 每逢她回去, 總是跑來聊天, 這個留點蔬菜, 那個送點鮮魚, 有個在服裝廠做的, 收起些布頭, 給她做些袖筒啊, 圍裙啊, 小朋友衣服啊, 很實用, 手藝還好得很! 要走了, 知道她身體有些小毛病, 也專門給她晒些據說是有利的野菜干。 對於她們的盛情, 實在是覺得感激不過來了。

 

親屬之間這些情份, 老一輩鄰里間投桃報李的濃情蜜意, 都要靠心力和時間維持, 社會模式改變一切, 隨著工商社會和科技發展, 個人時間被壓縮, 所有的舊日時光都會被改變, 單看信箋變成郵件背景模塊已可知道了。

 

故而現在我有些依依不舍。